半個月前(草稿箱里還是“昨天”啊,我是拖延癥患者啊),極品村民與他的兒子一起來到辦公室,要求通過其兒子提出的建房申請。由于極品村民已在五年前以自己為戶主批過新地基建了一幢四層樓的小洋房,其兒子也未分戶,仍在這關系極度復雜的戶頭里(對沒錯就是那戶老婆變丈母娘女兒變老婆的人家別再問我具體怎樣了這事多說一遍我意志就要毀滅一次),所以這個事經過長期的村民會議討論后仍未得出一個結論。父子倆自然很不開心,這兩年來極品村民每天風雨無阻(除了去年年末被人毆打不得不在家休養(yǎng)了一個月)地來村里,一是為了要做村長或者書記,二就是為了他兒子的地基。當然在他看說,如果第一項實現(xiàn)了第二項那就不算事兒。
他倆大清早便到了,父親依舊是熟門熟路地自己燒水泡茶開空調,當然這無可厚非,本來這熱水瓶紙杯茶葉空調就都是他自己掏腰包買的。他的兒子,91年的孩子,看起來白凈文弱,稚嫩的臉上剛冒出些許胡須,斯斯文文地跟在父親身后。他父親即使身邊沒有任何人也能自言自語三五個小時,而他不太愛說話,不喝茶,甚至不坐下。他就站在我們會掉粉塵的天花板下,遺世獨立地如不死劍客一般。
早上依舊是在重復的“你到底給不給我辦”和“就算我同意了也沒用”之間徘徊掙扎。批地基絕對是基層事項里邊最耗費人精力的一件事(其次是轉戶口),我自己家就批了五年,所以我懂這個事情有多撓心,甚至有點站在那孩子的立場上。你們想啊,跟比自己大半歲的后媽住在一起,換我我也想逃離這個家。
很快到了飯點,仍然是討論無果。書記說,先回去吃飯,下午我們支委村委兩委會開個會專門討論一下這個事,只要能批我們就立馬上報給城建局。
于是一群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我跟同事在街道食堂吃的飽飽的,那天的糖醋排骨真心贊。
下午一點,兩委會共六個人準備開會,剛入座,極品村品開著電瓶車載著兒子呼嘯著到了。兩人下車走進會議室里,站在那六個人旁邊,眼神凜冽,一聲不吭。
書記站了起來:“討論的就是你們的事,你們回避一下!
兩人紋絲不動。
“叫你們回避下聽見沒?”
依然紋絲不動,哪怕連眼珠子都沒轉過。
“我最后說一遍,去門外等著,要不我們不開這個會了!
父親擺了擺手,又看了一眼六人,轉身出去了。那白凈文弱的孩子卻如釘在地上了一般就是不動。
書記多少有些惱了,他上前拉住男孩的手臂,把他往外帶。剛走了一步,男孩一個迅猛有力的拳頭便沖上了書記的臉頰。
在全場怔愣了三秒后場面很快就以一種叫人眼花繚亂的姿勢變成了集體貼身舞。我當時站在會議室最后方,但我?guī)缀鯖]看清這個事情是怎么發(fā)展起來的。轉眼便覺得眼前塵土飛揚人肉沖撞,所有的人都進入了一級備戰(zhàn)狀態(tài)。唯一的女村委手腳敏捷地拿走了桌上的熱水瓶藏到最里邊的桌子底下,兩個男人緊緊拉住書記,另外兩人從背后架住男孩的肩膀,兩人軀干無法接觸,于是打起了手腳功夫。我以一種掉下巴的姿態(tài)看著這個瘦弱白凈的男孩兇狠猛烈地踢出一腳又一腳,同時強烈感覺到書記的一團火從腳底竄到了發(fā)梢。
這個時候在門外的極品村民沖進來了。畢竟是父子啊,我花了五秒鐘才了解這個事態(tài)他瞬間便領悟了。他在0.001秒內操起身邊的椅子就朝書記砸了過去,女村委一聲尖叫,抱住男孩的兩個男人趕緊松開他一個拉住極品村民一個硬生生接住了椅子,書記那邊三人反應也算快,幾個人扭打抱團,椅子總算沒造成重大傷害,最終被一人拿下扔出了門外,椅面和椅背分離,光榮而慘烈的犧牲了。
而這個間隙,沒人控制男孩了,他的反應能力如他父親一般,在0.001秒內抓起身邊的竹制大掃把,用堅韌的掃把柄重重地朝書記手臂砸去。
我小時候偷摘鄰居奶奶的茶花被我媽用掃把絲打過,那種抽絲般的疼,我至今都記得。書記手臂上立馬見血痕了,而先前被揍到的眼角已經腫起老高,他惱怒到了極點,一把推開旁人,沖到男孩跟前,兩個人又廝打開來。會議室不大,只見一群人拉的拉攔的攔喊的喊叫的叫,男孩幾次被撞在墻上,手臂被粗糙的墻面磨出許多血痕,額頭也破了。而我跟同事跟傻了似的完全不敢接近。
兩人到底還是被拉開了。幾個村委一邊教訓小孩子話沒說幾句就出手傷人不對,一邊數(shù)落書記不該跟個小孩計較。至此書記右臉顴骨到眼角青紅一片,臉上更多的卻是不相信的表情。男孩還是不說話,白嫩的臉因為憤怒激動而轉紅,眼神里是滿滿的恨意。
氣氛漸漸緩和下來,書記喘了幾口粗氣,而后嘆氣道:小小年紀火氣這么大,我們開會就是討論你的事,叫你回避下怎么了。
他仍舊沉默。旁人大概是怕再打起來就把男孩拉到大門外去了,書記也出去了,兩個人離得有段距離,都氣息難定。
你們有沒有覺得故事發(fā)展到這里有什么不太對?
是的,極品村民!去!哪!了!
發(fā)現(xiàn)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已經跟著他們走到了大門口,但還沒出去。我看著門外的他們貌似已經靜下心來,說話的語氣也溫和了不少,心想這事總算結束了……然后我瞄到極品村民開著電瓶車飛馳電掣地來了,他甚至沒停車直接跳了下來,我站在門口,腦子里剛冒出一股“不好”的念頭,一把剪刀就飛到我腳前面了。極品村民揣著另外一把剪刀大吼大叫地沖著書記跑去:老子捅死你!
現(xiàn)場頓時又大亂。在這里我必須感謝俺們的男村委,他們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又成功截住了極品村民,同時一個反手搶過剪刀,扔得遠遠的。這身手,可以去拍電視劇了。
而我站在門口,對,我還是站在門口,最起碼有五秒鐘腦子是空白的。然后我定了定神,默默地彎腰,默默地把剪刀撿起,默默地走進我的辦公室,默默地將其放進抽屜里。你們能給我點掌聲么!這種時候我想的是:這!是!證!物!
事情到了這一步書記只能報警。警車不一會兒就烏拉烏拉地到了,來的竟然不是我們村帥氣的聯(lián)村民警,而是三個貌似剛吃完西瓜的男人,其中一人的警服領子上還粘著一顆西瓜子。
簡單地把事情說了,然后雙方就誰先動手方面又起了爭執(zhí)。男孩說是書記先狠勁打他出門才還手,書記氣的反倒無語倫次了。
民警覺得在這里說不清要把他們都帶到派出所,于是父子倆,書記和村長,其中兩個男村委都往外走。我必須得說這個孩子非常有反偵查意識啊,他出門第一件事是找被村委扔掉的那把剪刀,還真給他找到了,而后臉色陰沉地過來問我:還有一把剪刀在哪里?老子!快!嚇尿了!好么!我假裝鎮(zhèn)定地說沒看見啊沒看見一邊趁他出去提了剪刀走到村長身邊,悄悄遞給他要他帶去派出所作證據(jù)。于是三個民警六個公民兩把剪刀分乘兩輛車走了。
而后我跟同事默默收拾殘局。我的自行車前輪完全扭曲,我哆嗦著給扛到雜物間去了。收拾完兩人逃也似的鎖門回家。
我原以為出了這樣的事,極品村民最起碼會被行政拘留,不需拘留也會在家消停幾天。然而我深深地錯了。第二天一早當我啃著飯團走進辦公室的時候,他熟悉的聲音在整個空間飄蕩:來來我給你倒茶,昨天下午我跟我兒子被那個傻逼書記打了,你來給我評評理……
我伸出頭探視了下:父子倆一個唾沫飛揚,一個沉默依舊,旁邊圍觀的村民要么充滿好奇,要么一頭霧水,要么帶著神秘莫測的笑,共同享受著這免費的熱鬧。書記進醫(yī)院了,村長去街道述職,我頓時哀嚎我們這渣渣一般的戰(zhàn)斗力啊……
我弱弱地退出來回自己辦公室,同事已經在了,一臉被狗咬了的表情。
我想起4月份推選入黨積極分子,他下足了功夫到處拉票,又給我們辦公室強制裝空調,推選現(xiàn)場他自信滿滿,代表們要表態(tài)了,書記叫他回避,他堅決不肯破口大罵書記良心被狗吃了處處針對他白給我們裝空調了,差點也吵起來,只不過那天人多況且他知道自己能不能通過掌握在這些人手里便沒當場發(fā)作。待到票選結果出來,他真的當選了,便立馬翻臉揪著書記狂罵起來,周圍三十號人勸了足足半個小時他才散去。
第二天他來請我和同事做他的入黨介紹人,我倆自然不肯,推脫說只有本村人才行。他再次罵道:傻逼書記之前同意做我介紹人現(xiàn)在不知怎么想的又不肯了!安恢趺聪氲摹保磕氵@樣當著幾十人的面把人家祖宗都罵了還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我忍住沒扔他白眼,他吸了幾口煙,一拍大腿,語出驚人:
我知道了,他是怕我入黨了上級派我做書記搶了他的飯碗!
我險些又掉了下巴。同事使了個眼色給我,我倆出了辦公室,留他一人在那里罵罵咧咧。
這個人,由于每日都要見到,原先我即使不喜歡他也要求自己對他好言好語。時間長了發(fā)現(xiàn)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意見,他覺得能跟十六歲的姑娘生小孩他就生,他覺得能跟這姑娘的媽領結婚證他就領,他覺得他可以當村長他就深信整個村的人都渴望他當,他覺得空調應該運作起來,即使停電的事實擺在眼前他也不承認。
他大概是真的三觀自成一體,任何道德事實都撼動不了他一分的自我意識,這種恥辱感倒置的感覺對他而言已成了生活必備狀態(tài),否則便活不下去。他完全不知道村民每次叫他X村長只是在嘲諷他,不知道在他面前說“我要投你一票”的人叫我別理這個神經病,就像是一個智障兒,周圍的人開著惡意或者無意的玩笑,誰都知道那是玩笑,而只有他當真了。他如果能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開開心心,家庭美滿。但遇上不愿跟隨他世界觀的人,他講不出任何道理來,便只能拳頭相向了。
這樣想來,其實也是個可悲的人?赐炅...這人你離他遠點,如果是真的話..真心離遠一點...有病的狗傷不起看了一遍 做個記號 一會再看就這么多故事嗎。。沒看夠啊個人還是比較好奇那個老婆變丈母娘的故事,求解惑。無可理喻的人請遠離些
嚇尿了…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所以他繼續(xù)認為這樣做還是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這個時候我該用什么表情來表達現(xiàn)在的趕腳么 其實我還是比較想知道戶口本里的故事,看樓主的敘述中好像信息量有點大。。。娶了自己的女兒又想生孩子?還是女兒不是親生的?信息量好大……
這兩父子是神經病吧…………
個人還是比較好奇那個老婆變丈母娘的故事,求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