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主】 2014-03-19 04:37
» 有些地方就能被叫翡冷翠,有些地方就只能叫莫三鼻給
轉(zhuǎn)載自 MITBBS, 原創(chuàng)renren,作者 張佳瑋
眾所周知,港臺翻譯起外文名字跟大陸不大同。邁克爾·喬丹(Michael Jordan)叫米高佐敦,貝克漢姆(Beckham)叫碧咸,喬布斯(Jobs)叫賈布斯,觀其用字,頗為桀牙驁口。但香港人一向認為港譯名讀音最準,非大陸譯名可比。
舊的港文,有些還會保留舊譯。比如,Moçambique,現(xiàn)在新華社管做莫桑比克,舊譯卻是莫三鼻給。我一個朋友說:不知者乍看莫三鼻給這四字,還真以為一人姓莫,排行第三,被行了割鼻子的劓刑呢——好好一個國名,都給譯出故事來了。
因為各國語言不同,讀音就難定。比如巴黎Paris,按法語讀音,說是“巴黑”也無妨;按英語讀音,就是“帕里斯”;又比如倫敦London,按英語讀音叫朗登也行,按法語寫法Londres,那就是老實不客氣:“聾的呵!”何況許多詞寫法還不同,法國人寫希臘詞愛把末尾的“斯”字去掉,比如阿喀琉斯在法語里正經(jīng)就讀“阿瀉”,這可怎么好?
如是,就兩種語言讀音譯名,都能打起架來了。把西班牙語希伯來語希臘語葡萄牙語之類攙進來,就沒法子爭了。單說這中文譯名定字,早年間,中國人定譯名,疑似有個奇妙的原則:
不管你來自地球哪里,叫啥姓氏,務(wù)必要入鄉(xiāng)隨俗,把名字譯得合我中華上邦的意思。比如吧,利瑪竇先生Matteo Ricci,一個意大利人,不遠萬里來到中國,起個漢名。若按當(dāng)今新華社譯法,該叫馬特奧·里奇;又比如被成吉思汗干掉的花剌子模王阿拉烏丁·摩訶末Alal-Dn Muḥammad;若按現(xiàn)在譯法,該是阿拉丁·穆罕默德。但因為這倆譯得太早,沒法從墳里爬出來改戶口本,只得罷了。
中華上國是禮儀之邦。逼著外國人的姓名變成了中國字,當(dāng)然也要禮敬以加,給點好字眼聽。比如19世紀中期,英國首相全名Henry John Temple Lord Palmerston,按現(xiàn)在新華社譯法,該叫亨利·約翰·坦布爾·帕爾默斯頓子爵。清朝就管人家叫巴麥尊:還特意稱個“尊”呢。大國譯名,也好聽之極。英國叫英吉利,法國叫法蘭西,意大利、美利堅、德意志、瑞典、荷蘭,這些清朝就定下來的譯名,字眼都挑得堂皇典雅。其實按讀音較真的話,法國按英語讀音是弗朗斯、法語讀音更接近弗航斯;意大利也大可以叫伊塔利,但意思就不那么吉利了;美利堅這名,最初不過是阿美利加·韋斯普奇先生遠航到彼,馬馬虎虎,拿自己姓氏定的名,哪里承想就意思豐富,美而且利,還堅起來了!瑞士、瑞典如果擱到今日,如果按英語音譯成斯維策蘭、斯維登,那么早先的祥瑞典雅意境,那就蕩然無存。又比如,華盛頓這名字華貴繁盛,如果按音翻成沃辛頓,立刻就像個塑料制品廠;前頭說,英國首都,英語讀音更接近朗登,法語讀音干脆是“聾的”,但一被譯成倫敦,立刻就倫理敦厚、從容溫雅了呢。
早年間的譯名既不統(tǒng)一,所以讀音古怪者相當(dāng)多,莫三鼻給就不提了:料來那時節(jié)大家忙著給美利堅意大利英吉利定這些大吉大利的稱號,來不及考慮非洲小國人民的感受。其他如雨果Hugo在魯迅筆下,被呼做“囂俄”。20世紀30年代有報刊為顯得風(fēng)流雅馴,熱心的把托爾斯泰譯成陶思道,把果戈里譯成郭歌里——不知道的,真以為前者是飽學(xué)宿儒,后者是風(fēng)流詩人,兩個地道書香門第中國人呢。傅雷先生總把提香譯成鐵相。晚清時,把拿破侖譯做拿破輪,還出過考試題:《項羽拿破輪論》。有士子不通外務(wù),真以為讓項羽去拿個破輪子,上來就想當(dāng)然發(fā)感慨:“以項羽拿破輪,是大材小用,其力難施,其效不著,非知人善用之舉也!”
但是在一片雜怪里,優(yōu)美典雅的漢譯名,頗多神譯。比如楓丹白露——讀音其實更接近“封太納布勒”,法語原意是藍泉——如此譯出,雖然意思大變,但文藻上看,實是神來之筆。比如徐志摩將佛羅倫薩譯做翡冷翠,逸清沁碧,絕妙好詞。所以說,想給自己找好聽雅馴的漢譯名,真得趁早。斯嘉麗奧哈拉被譯作郝思嘉,瑞德巴特勒被譯作白瑞德,就是老譯本的功勞。跟洪秀全探討過基督教的伊薩卡·羅伯茨(Issachar Jacox Roberts)先生,漢名羅孝全,真是十全孝子的大好名字。看清朝與民國時,法國駐華公使名字罷:
Juliende Rochechouart。譯名叫做羅淑亞——體現(xiàn)淑德,亞字還表謙遜呢,真謙謙君子風(fēng)。
Marie Joseph Claude Edouard Robert de Semall,譯名叫做謝滿梁——王謝堂前,燕子滿梁,這名字如果住南京朱雀橋烏衣巷,尤其有王謝舊風(fēng)。
Aime Joseph deF leuriau,譯名叫做傅樂猷——樂于以道而謀大事,真是好名字。
作為對比,20世紀60年代往后,法國公使們的名字已被定成:
Lucien Paye叫呂西安·貝耶。tienne Manac'h叫艾蒂安·馬納克。ClaudeArnaud叫克勞德·阿諾——很貼切很精確,美中不足的是:一望就知是外國人……
也有些譯名,是一望而知不是漢人,但又不倫不類,至于搞笑的。比如,《茶花女》男主角Armand Duval,現(xiàn)在流行的譯法叫阿爾芒·杜瓦爾,聽著洋氣。然而林琴南先生當(dāng)年寫《茶花女遺事》,給人定譯名就格外霸道:男主角叫啥?哼哼,亞猛著彭!而且之后敘述臺詞,一口一個“亞猛道如何如何”。本來清秀癡心一男生,被叫了個亞猛,忽然就蓬頭粗服、猛漢一條了。
后來,翻譯界有了規(guī)矩。一是名從主人,二是便于反推。像利瑪竇既然已經(jīng)叫了這漢名,而且約定俗成,就不要改叫他馬特奧·里奇了。同理,澳大利亞總理凱文·路德既然自稱陸克文,咱也就跟著叫吧。像偉大哲學(xué)家伯特蘭·羅素Bertrand Russell,按照現(xiàn)在的譯法,該叫伯特蘭·拉塞爾——真要改了,一下子就從素雅哲人變成豪邁大漢了。幸而名從主人,羅先生也可以瞑目了。當(dāng)然有些譯名甚好,因為定死,就此可惜了。
乾隆爺寫詩的臭德行天下皆知,但他有首贊美外夷乖乖來上壽的詩,頭兩句倒有趣:
博都雅昔修職貢,英吉利今效其誠。
博都雅是什么呢?嗯,我們現(xiàn)在知道的葡萄牙Portugal。這譯名其實雅而好聽,可惜沒沿承下來。
譯名多了能打架,有這個例子:英語里有Elliot這個姓氏,比如鴉片戰(zhàn)爭時英國駐華商務(wù)總監(jiān)就姓這個,舊史譯做義律,乍聽以為是個中國老爹給孩子起名,勸兒子要講義氣兼自律。英國詩人艾略特其實也姓這個,但名從主人,就不特意改了;錢鐘書開他玩笑,在《圍城》里扔給他個譯名,叫愛利惡德,字眼大不好聽;新華社如今譯這名做埃利奧特,倒也罷了。妙在香港大學(xué)有個Elliot Hall,按新華社譯法,就該叫埃利奧特禮堂。可是香港讀書人聰明勁一犯,就有創(chuàng)意了:儀禮堂。即切音,又有意思,這才是老派翻譯雍容高華、書卷滿腹的玩法。
以前玩文字游戲,說拿美國總統(tǒng)的名諱,改個譯名,可以串一首:
軋布寒林墾,橋直花陘屯。
鶴唳渡鹿門,騾訥得力耕。
碧洱客拎豚,馱馬懈浮生。
枕牡麥地熏,瀝茶泥蔻生。
同理,NBA球員的名諱重譯了,也能攢一段:
叩壁白鶯啼,曼女指搦碧。
安得寄蓮舸,步欄澄羅衣。
西渡踏歌廬,買蔻北寺里。
菖細蔽蘆圃,翠溪買桂笛。
然后AC米蘭隊的諸位,同樣道理,也能攢一個。
戎褡馱馬生,飛唳鷹乍急。
堪睞溪多芙,暮落踏蘇堤。
路移客思榻,安步若席旎。
《鹿鼎記》里,清朝翻譯想禮敬俄羅斯蘇菲亞公主,于是給她定譯名做蘇飛霞,好聽;韋小寶懂點俄語,給倆俄羅斯兵士起譯名:齊格諾夫叫豬玀懦夫,華伯斯基王八死雞?梢娊鹩瓜壬缰O熟中國人民智慧:給人家起好名字不難;想玩諧音罵別人,更是翻臉間事。比如要往粗了翻,《南方公園》里的Stan,臺灣人譯作屎蛋;要往雅了翻,《六人行》里的Rachel,香港就管你叫麗珍。中國漢字五彩繽紛,贊罵真只在一念之間。所以有些地方就能被叫翡冷翠,有些地方就只能叫莫三鼻給。
網(wǎng)友評論 2014-03-19 04:44
shirley翻成秀蘭也挺...有鄉(xiāng)土氣息的
網(wǎng)友評論 2014-03-19 04:47
我叫你一聲名字,你敢答應(yīng)嗎?
網(wǎng)友評論 2014-03-19 04:50
屎蛋...笑尿了
網(wǎng)友評論 2014-03-19 04:51
最后一句“我就黑你了咋的”,這是港燦還是公知寫的文啊?
網(wǎng)友評論 2014-03-19 04:52
薛定諤什么的一直以為是中國人或者以為是個外籍華人
網(wǎng)友評論 2014-03-19 04:55
Reply to Reply Post by 小米手機肆 (2014-03-19 04:51)
嬉笑怒罵,皆成文章
要費點心看啊
網(wǎng)友評論 2014-03-19 04:58
Paris按法語讀音,說是“巴黑”,這作者真會讀法文么?小舌顫音ʀ和擦音h都分不清楚?
網(wǎng)友評論 2014-03-19 05:01
有些豆腐腦就能吃甜的,有些豆腐腦就只能吃咸的
網(wǎng)友評論 2014-03-19 05:02
我覺得國服的能源艦生態(tài)船之類的,一點沒有臺服波塔尼卡這些酷,而且能和艾克索達這個名字對應(yīng)。
國服主城怎么不翻譯成逃生艙?
還有星際的翻譯,波羅托斯,澤格爾,泰爾然,明顯比什么人族,神族,蟲族這種傻名字強
網(wǎng)友評論 2014-03-19 05:45
話說他們真需要譯嗎?那么多年的雙語環(huán)境,譯與不譯對于普通大眾有什么意義?
本來就是音譯,邁克爾喬丹就高大上悅耳動聽繞梁三日?
這是豬噴點自黑系列吧
網(wǎng)友評論 2014-03-19 05:47
個人覺得人名地名還是按照最接近原來發(fā)音的音譯比較好
非要鉆牛角尖去信達雅地翻譯這些東西反而有點不倫不類的感覺
網(wǎng)友評論 2014-03-19 05:52
Reply Post by 真愛就是為你從白金漢宮偷個煙灰缸 (2014-03-19 04:50):
屎蛋...笑尿了
屎蛋 屎蛋他...大屁股裂啦 尼瑪死
網(wǎng)友評論 2014-03-19 06:03
Reply to Reply Post by 夜神斬月 (2014-03-19 05:47)
同是音譯也能分出個信達雅和無腦機翻, 例如阿爾薩斯和阿薩斯
網(wǎng)友評論 2014-03-19 06:03
Reply Post by 七月照相館 (2014-03-19 05:02):
我覺得國服的能源艦生態(tài)船之類的,一點沒有臺服波塔尼卡這些酷,而且能和艾克索達這個名字對應(yīng)。
國服主城怎么不翻譯成逃生艙?
還有星際的翻譯,波羅托斯,澤格爾,泰爾然,明顯比什.......
看到這終于確定你是女仆了。
網(wǎng)友評論 2014-03-19 06:03
我為什么覺得翡冷翠超級難聽. 其他都挺好的
網(wǎng)友評論 2014-03-19 06:30
Reply to Reply Post by 神之居城·瓦爾哈拉 (2014-03-19 06:03)
當(dāng)年看到 翡冷翠的時候,一直沒用心去查到底是什么意思
后來才知道是 佛羅倫薩。
網(wǎng)友評論 2014-03-19 06:45
難得有不完全黑港譯的
網(wǎng)友評論 2014-03-19 06:46
港農(nóng)的很多譯名也就做到了信達,還是我大陸,特別是民國那幫學(xué)者譯出來的信達雅
網(wǎng)友評論 2014-03-19 06:48
文人的氣節(jié)與傲嬌?外國地名和人名,個人覺得還是音譯的好,史密斯是鐵匠,這玩意怎么翻去?